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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蔷花开

季健3年前 (2022-04-23)散文随笔3723

木蔷花开

如皋市实验小学  邹健美

 

又到了木蔷花朵开放的时候,想起某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,记忆跟着感觉慢慢变得鲜活,爬满了墙头,飘香了村口。

“人间四月芳菲尽”,当春天被一场花的暴风雨席卷而过之后,一切都趋于平静,该长叶子的长满嫩绿逼眼的叶子,该挂果的挂满了内敛结实的果子,树下谢了的花朵也被碾作了尘土,寂静地归入大地的怀抱。五月初,仿佛一夜之间,悄悄地在市面上流行起了一种“手捧花”,用蒲草丝扎起的,五六枝,七八枝,十来枝,大小不一,白生生,细密密,香喷喷,粉嘟嘟的,被碧生生的嫩叶儿衬托得越发娇小玲珑,可着劲儿惹人喜爱,人们一看便会心动:“木蔷花儿,给我来一把!”

这种木蔷花又叫木香花,我们当地人干脆称它“木匠花”,蔷薇科藤本植物,攀援花卉,可以用藤条扦插成活,生命力极其旺盛。颜色有粉红色、明黄色,白色尤其居多。暮春时节,常常爬满藤架、墙头,农家房前屋后,都喜爱栽这么一两丛,不用几年,就会牵牵扯扯,千丝万缕地缠满园,而自成一堵花墙。落英缤纷时,它们会悄没声息地开在院落里,装点主人家的院墙、篱笆。花开重瓣,一叠叠,一层层,粉雕玉琢,楚楚动人。满架蔷薇一园香,微风吹过,送来缕缕清香,让人感受到风与花的缠绵:几瞬间,慢成砂,四月流水,点点星辰,无暇叹,素笺纸上印下,盛开的木蔷花。而正式步入五月后,木蔷花会开炸了一墙头,像大合唱。你凭栏远眺,凝神静听,能听到它们真的唱了,唱出了最美的和声,一曲终了,所有的叶片都热烈鼓掌。

我住处的底楼人家有个私家花园,那个叫琳儿的女主人就有这样一个开满鲜花的小院。用铁艺攀成的圆拱形门架上,常年爬满了这种四处蔓延的木蔷花儿。这些天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,木蔷花盛开了,我从楼上探身俯瞰,仿佛千万点星星洒落在翠绿的枝叶间。黄木蔷花拱门,明丽娇艳,拱门架起了一道道黄色的彩虹,花儿似瀑,娇媚动人的女主人行走木蔷花下,如同戴了硕大美丽的鹅黄色花环,显得更加优雅知性而时尚。女主人进进出出,时而忙着用花锄侍弄花草,时而坐在院子里的藤椅藤桌上,烤几片面包,泡一壶绿茶,热一杯牛奶,召唤正在玩耍的小儿子。满院满架的木蔷花飘香,她打造了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,令人心生羡慕。拱门里,各种绿植花草点缀其间,浅粉、乳白、明黄、玫红的月季悄然爬上了墙,倚绕着拱门,一朵朵绽放万千朵欣喜。若阳光闪耀,它也与之争辉。木栅门半开半合,形同虚设,有一半还破损了扔在了一旁,不用小扣柴扉,邻人们就可以登堂入院,四下环顾,选取景点,频频拍照,恰似到了王安石写的“茅檐长扫净无苔,花木成畦手自栽”的境地。

但我终究还是怀念孩提时代乡间的木蔷花儿。那时遍地贫穷,能将田里的庄稼长好才是根本,有心栽培木蔷花的人家甚少。在记忆里,木蔷花儿是可以摘下来扎成捆儿拿来卖的,花儿一把五分钱、一毛钱不等,视把儿的大小。卖花人有奶奶辈儿的,也有小女孩儿。村里的本家奶奶在立夏那天不卖钱了,亲自登门送上两把带露水的香喷喷的木蔷花儿,我都会高兴上好一阵子。看到小女孩儿提着个小篾篮在校门口叫卖,我都会毫不犹豫将零钱塞给她,挑上一两把半开半闭的上好的木蔷花。那时的我,怕是受到朝鲜电影《卖花姑娘》的影响,心里总觉得那女孩要将花儿卖了,给生病的妈妈买药治病。“买花来哟,买花来哟”!我边唱边蹦跳着跑向学校大门,洒下一路的木蔷花香。

同学彩霞家有木蔷花,女孩子们都爱跟她玩儿跳皮筋儿、踢格子、踢键子、跳绳,建忠家也有木蔷花,男孩子们总跟他一起玩拍纸炮、推铁环、打陀螺,孩子们从来都让着他俩不跟他俩生气,为的是能得到他们的赏赐,立夏时多送一把木蔷花。女孩子们总喜欢把木蔷花夹在发卡上,斜插在头发上,或扎在小辫儿上,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,仿佛自己也晃成了一朵花儿。不光是小女孩儿,那些姑娘媳妇儿的,也是的清一色的,立夏那天头上不插上几朵木蔷花,就好像没过立夏似的。男孩子们呢,则将木蔷花穿在香囊上挂在胸前,或套在钢笔套上,边写字边闻着花香,写下的或端端正正或歪歪斜斜的方块字也沁着诱人的芳香。木蔷花与网兜里的煮鸡蛋煮鸭蛋煮鹅蛋,成了立夏那天的标配物。从早一直香到黄昏,香到孩子们进入梦乡。

父亲是个教师,每到立夏时节,他的办公桌上、讲台上经常有孩子们悄悄送给他的木蔷花,他看了抿嘴偷偷一乐,又将那些花儿奖给学有进步的孩子。到后来,我也当上老师了,办公桌上也有像我父亲一样收到的木蔷花,我才真正体会到那花儿的确是香,带着泥土的气息,带着孩子们的纯真,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的美好。

爱种花弄草的父亲,自然也要将自家院子里种上几丛木蔷花,记得那花是种在香橼树旁边的,用木棍儿在四周支撑着。这两种植物真有趣,一文一武,一高一矮,顾盼生辉,相得益彰。香橼树的果实素朴粗砺,像笨头笨脑裂痕遍布的粗瓷大碗,但香气独特,直钻鼻孔,父亲摘下果实来虔诚地供奉于香案上。木蔷花开时,母亲采上一大把水灵灵饱满的花儿,插在玻璃瓶里,放在菩萨面前,说菩萨闻到香气也会保佑家里四季平安的。春华秋实,大人们总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祈愿,一花一世界,一树一菩提,他们活在自己坚守的信条里。
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,木蔷花开过了一年又一年,我也忽视了它一年又一年,人已老,花常在。

上个周末,带着女儿和她的女儿去乡下陪外婆过生日。刚进门,就闻到那清香扑鼻的熟悉的味道,推门一看,院墙铁栅栏边的那丛洁白的木蔷花正盛开着,旁边的那两棵上了年纪的枣树也刚刚发芽,它们总是跚跚来迟,以示在园子里它们是长者,地位的尊贵。不错的,这两棵枣树是我父亲亲手栽下的,连地儿都没挪一下,尽管园子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那丛茂盛的木蔷花是后来新栽的,是我母亲坚持要栽上的,说是我父亲生前就喜欢木蔷花,如今也已郁郁葱葱,爬满栅栏了。花墙外就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,那河流也是父辈们辛苦开挖疏浚而成,它也经常成为我倾诉的对象,无论成功还是失意,欢欣还是哀愁,我常倚栏独自向它诉说,试想,世界上哪条河流不都是你最好的陪伴?

临走时,我吩咐了女儿一句:别忘了在木蔷花边拍几张照片。女儿使出她的看家本领,帮我们一家四代人,选景,对焦,拍下了一张张美美的照片。不爱拍照的老母亲,也像个小孩子似的,被摆放着各种造型,时而俯首嗅花,时而掐花遮脸,时而被两个孩子勾着搂着,欢笑声震得木蔷花花枝乱颤。最后,妈妈还不忘让我摘一捧木蔷花,带到小城里的家里养起来,说挑花骨朵儿嫩些的摘,能多养些时日,满屋子飘香呢!

木蔷花墙边,充满着感恩与赞美,而夕阳听完了,就点点头,躲到西山背后,只留下满天羞红的双颊。

回来后,我将木蔷花用清水养了起来,放在我的房间里。挑了几张照片,有手持木蔷花的,有站在枣树旁凭栏远眺的,有对着小河倾诉的,发在了我的朋友圈中,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点赞,想必那最真实、最纯朴、散发泥土气息、随处可见的木蔷花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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