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说连载（十九）】卢庄旧事——陈中锋
卢 庄 旧 事
○陈中锋
（......接上集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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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生当年被管家胡叔送到南京投靠了舅舅，读的是中央大学建筑工程科。整整读了五年，因为学业优秀被恩师留在学校任教。三年后便有了职级。
庆生知道自己是新社会的改造对象，除了积极参加学习活动之外，总是寡言少语，埋头做学问，搞设计，小心翼翼地应对时局。
他还是被打成了反党的右派分子。
那次开会，平时东扯西拉没有时间概念的主持人特别直白，开宗明义地说此次会议是要揪出与会者当中的反党右派分子，名额为1名，让与会者踴跃发言。
会场默默无声。
庆生在这种会上从来都是躲在会场一角，一言不发。他出身是黑五类，虽然那广阔的土地早给集体化了，乡间老宅大都给拆除后改建成了小学，大姐成了江南某地党委的重要干部，但大哥吉生是个去向不明的血债累累的国民党反动派。
早上食堂的粥煮得很稀，为此他曾调侃道：“数米煮成粥一瓯，鼻风吹来两人条沟”。话有点酸，但他喝起粥来却觉得很香，多喝了两口。
就在静得出奇的会场中，人们在用旁光扫描别人的时候，他的膀胱鼓了起来，慢慢的，倒使他觉得忍无可忍了。
终于，他走出了令人窒息的会议室，在厕所里一泻千里。他忽然觉得，原来让憋急了的尿释放出来竟有着不可言传的快感。
然而，当卢教授踱过长长的走廊悄悄进入会议室的时候，那里，却散了，只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先生还坐着，那是他的恩师！久坐的他因为脚下麻木，一时还站不起来。卢教授走过去扶起了老先生。
“散会了？”
“散了”，老先生摇摇头叹着气。
“那个右派指标给了谁？”
“你呀，怎么就选这个时候去厕所呀！”
就这样庆生因为一泡尿当上了反党右派。理由是出生在反动家庭，对现实不满，经常逃会，学习态度不端正，用沉默对抗组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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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生一开始回到家乡接受改造的第一次，是往农田里挑大粪，那黑乎乎、粘绸纲臭烘烘的液体让他受不了，窒息得头昏呕吐，直至躺在地上装死。
村里上下都说，这是个公子哥。
于是，被民兵送到人民公社的搬运站当搬运工。他刚开始抬大箩时很不适应，肩肿得很高，背脊佝偻着，直不起来，腿迈不开，老是打颤。
搭档说，抬箩的时候，要凝神聚气，吼上几声，按节奏走步，肩三脚四，三四天就会挺过去的。还真是，卢教授不到一周就变成了无所顾忌地喊着号子的庆生。
“二姑娘哟嗬，哼啊来的哟嗬嗨”。
这号子，在庆生来说是有些俗，但吼一声，真的让人长劲，甚至还有说不出的另一种朦朦胧胧的愉悦。
庆生也有情绪的起伏，从象牙塔上陡然的跌停，他怎能甘心？入夜，卢庄人在疲惫中吹灭了夜灯，狗似乎也懒得叫喊。此时，庆生的思绪会在苦海中飘摇。
未完待续......
作者：陈中锋 编辑：陈蓓蓓
（作者简介：陈中锋，男，1962年9月出生，江苏如皋人。先后在如皋市教育系统工作近十年，任语文教师、完中副校长。在南通市崇川区党政机关先后任党校校长、组织部副部长，机关工委书记，发改委主任，区委常委、宣传部长，常委副区长，常务副区长，崇川开发区党工委书记，区委副书记，区人大主任等职务。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