优良家风我传承—— 纪小培
优良家风我传承
纪小培
在我的家里,有着一卷泛黄的老土布。
这卷大约只有二尺宽的老土布,比普通的A4纸要厚上几倍,小时候的我经常看到妈妈将它拿出来“曝伏”,打量着这块置身于一片红绿之间的老土布,那时的我实在想不出这块布可以用来做什么。它像一个被时光遗忘了的人,静静地躺在冷清的角落里。直到去年“曝伏”,妈妈才告诉我,这块老土布,可是五十年前爷爷奶奶在煤油灯下亲手织出的哦!抚摸着这块老土布,我一下子想起了爷爷奶奶很多的往事,他们勤劳、助人的品德,以及他们对后人深深的爱意,就像春天的小雨一样,潜入心田,润物无声。
爷爷奶奶生养了我的爸爸、叔叔和姑姑,巧的是爸爸、叔叔、姑姑各自成家后都是生的女孩。然而,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,爷爷奶奶对我们五个女孩从没有任何一丝嫌弃,奶奶甚至经常自豪地告诉别人:“我家三个孩子生了五个姑娘!”在我出生前,爷爷曾经做过17年的代课教师,那时的爷爷白天赶着去学校上课,放学后就匆匆回家,帮着奶奶种田、养猪,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,老两口就坐在煤油灯下织布。后来因为政策的原因,爷爷去了乡建筑站做保管员。每逢周日,爷爷就骑着自行车带上我们去吃早茶,常常是自行车横杠上坐一个孩子,衣包架上坐一个孩子,后面还有三个自己骑车的孩子,我们祖孙六人的队伍,总是引得路人注目。
等到我们都毕业了,爷爷奶奶把我们召集在一起说:“你们将来结婚,我们也没什么贵重的金银可分,我们准备了五只铜盆,不管是在家的孙女,外嫁的孙女,还是外孙女,每人一只铜盆,留给你们做个纪念,希望你们将来都能幸福!”
退休后的爷爷一刻也没有闲着,我家和叔叔家一共有八九亩地,爷爷奶奶一下子全部揽下来耕种。多少年来,爷爷总是在天还没亮时就起床,简单洗漱后便扛起农具到地里干活,奶奶煮好一家人的早饭后,也匆匆赶到地里帮忙。做事严谨的爷爷,栽种农作物时要求横成行,竖成线,不允许农作物有任何的东倒西歪,也不容许任何的杂草疯长。炎热的夏季,老两口戴着破草帽,钻在玉米行里锄草,渴了,喝点雪碧瓶装的白开水,累了,拄着锄头稍微直一会腰,我们的田地常常被称为“样板田”,谁又能知道,爷爷奶奶洒了多少汗水在这些田里?
爷爷奶奶的汗水,换来了粮食的丰收,每当粮食收割时,爷爷奶奶心里总有着一杆秤,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,老大家多少地,老二家多少地。他们根据各自的田地面积,把各自的粮食分配到各家,整个过程公平,公正,没有任何的偏袒。去年上半年,奶奶的身体已经不太好,她还跟着爷爷在别人不要的田地上栽种油菜,等到油菜收获时,奶奶的身体就像一棵枝桠干枯的老树,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要随时倒地。
那一次我家和叔叔家各分得300斤菜籽。抚摸着这些干净饱满的菜籽,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来。
作为老派的知识分子,爷爷做事严谨、乐于助人的风格常常被人称道。每每乡间有人去世,爷爷总被请去“坐账房”,这时,不管家里有多忙,爷爷总是放下手上的事,帮助主家料理事情,每一分钱,每一笔账都记录得清清楚楚,分毫不差。几十年来,爷爷做过多少次账房先生,已经无法统计,但人们每次看到爷爷,总会毕恭毕敬地喊一声:“纪先生好!”
或许因为受了爷爷的影响,妈妈和婶婶也是村里有名的热心人,在我小时候,农村里还没有专业的厨师,但凡人家有婚丧嫁娶的大事时,妈妈和婶婶便去充任厨师,妯娌两人,带上菜刀和砧板,一个切配,一个掌勺,默默地配合着帮主家操办宴席,客人散席了,她们才匆匆地扒上两口饭,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家。
去年底,年近九旬的奶奶去世了。那卷老土布被爷爷均匀地分成了两卷,一卷留在我家,一卷留在叔叔家。
我要妥善地保管着这卷剩下一半的老土布,连同爷爷奶奶对我们的爱意。等我的孩子长大了,我会给他讲述老土布的故事,给他讲爷爷奶奶爱子、勤劳、助人的优良家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