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曦霞:《正月十八 发发发》
正月十八 发发发
作者:陈曦霞
今年元宵节那天,已经北上工作的发小问我:今天吃汤圆了吗?我回答他:我们家正月十五不吃汤圆。
奇怪吧?不奇怪。所谓“十里不同风,百里不同俗”,我也知道正月十五这天是元宵节,元宵节吃“元宵”再合情合理不过了,但我们家是正月初一中午吃汤圆,父亲说是“团圆”。掌灯的圆子落灯的面,正月十三早晨掌灯,吃汤圆,正月十八晚上落灯,早晨吃面条。
这些都是父亲的习惯,应该是祖宗们传袭下来的规矩,至于在传承中是不是有了错误的领会和操作,谁又去计较呢?就说隔壁我外婆家吧,每次祭祀时,盛饭时都不似我家要将贡祖宗的饭叠成圆弧形,而她家祭祀的筷子是插在饭碗里的,不像我家,就这么平放着,祖宗们爱吃不吃,不吃拉倒。
所以,越来越觉得,一些事情,真的没必要较真,那样会很累的。
去年年底我感染甲流,病恹恹了十来天,今年春节期间,因为答应朋友帮她的油画配诗,这活并不轻松,毕竟一幅画所要展现的东西是因人而异的。画家作画时心里想的是什么,画名是什么,看画的人,个人经历、见识、学识、领悟力都是不同的,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,最终的理解和解读是不同的。我,只能代表我。
说好是为九幅画配诗的,修修改改,改改修修,写好了,她突然又来一副,写好了,最后,突然又冒出了两幅。我倒是越挫越勇了,从来就不惧怕文字堆砌游戏,好玩。结果,咬文嚼字的遣词造句结束,突然就松懈了,前天下午晴空万里,朋友问我在干嘛,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,随手答复“看着平静如水的池塘里游弋的野鸭,听着音乐,晒着太阳”,点击发送后再回过头看看,我去,池塘里不是水,是啥?还“平静如水的池塘”,这没过脑子的话,是我写出来的吗?
老了,我终究还是老了。
父亲年前一趟又一趟跑市区批发市场购置年货,年后又突然要跑市区。我问他又要去买什么,他说家里养的金鱼是四条,养鱼不能养双数,得去再买三条。这是什么歪理?好,鱼买回来了,又跑城里一趟,买了个诺大的不锈钢货架。我问他这又是什么,他说金鱼夏天怕热,得放在开空调时间长的厨房养着,这货架留着放金鱼缸的。小陈今天问我货架的事情,我解释了,小陈慢悠悠说:冬天怕鱼冷,放客厅养着,客厅天天关着门;夏天怕鱼热,塞厨房架子上养着,开空调。他咋不将鱼养他怀里?
我点点头:嗯,也不是不可以。
我都已经老了,父亲这么个老人,他爱咋样就咋样吧,开心就好。
这几天瞎子二毛和傻子花花两条狗之间不知道为了什么事,友谊的小船翻了,只要二毛靠近花花,花花就发出“呜呜”的低吼声。狗兄弟之间的矛盾好像蛮大的,我们也没法了解具体详情,爱咋样咋样吧。中午家里吃的猪肘子骨头,我念花花这两天胃口不大好,单独给了它个大的,结果,它并不领情,爱搭不理,问题是,二毛不知道咋知道我给花花的是个大的,它一直在不远处激动地观望,不停试图靠近抢夺花花嘴边的大骨头。待我打开院门带它们遛弯,花花拔腿的刹那,二毛立即跑过来叼起了大骨,并且就这么叼着跑出了院门,跑到麦地了,扒拉开一个大坑,就将骨头要埋了。我抢了两次才抢回来。
真是太疯狂了。如果不是二毛眼珠子都被车撞掉了,是个不折不扣的瞎子,是个草木皆兵的瞎子,这一番骚操作,谁又会看得出来它是个瞎子呢?当我站在路边静静看二毛在挖坑埋骨时,花花和我一起也站在路边静静看着二毛,我们一个诧异,一个无语。
看起来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岁月静好?但是,人,尤其是俗人,还是不能与群体与社会脱离的。比如我,是可以就这么粗茶淡饭过下去,过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日子,不用再苦哈哈做牛马了,但是,不行啊,时代裹挟着自己,不能脱离社会,不能不学习,不能不进步,什么AI,豆包,DeepSeeK,啥都得懂点啊,否则,真的不要出门和朋友见面聊天了,真的成一座孤岛了。
其实也没什么,不要太功利心,抱着好奇心去接触,去学习,就不会有太大压力了。懂,都比不懂好一些,就当娱乐吧。所以,我又得上班干活了。至于做什么,真的不重要。
怎么开心怎么来吧,怎么轻松怎么过吧。
朋友问我:2025的flag是什么?我说:健康,平安。当然,发点小财也不是不可以。就做个俗人,又有什么不好呢?
在春天的晨光里,在旷野的霜冻中,在青蓝的梦境里,花儿,开了。正月十八,大家一起发发发。